他其实一直都像这个城市的弃物一样。
成龙:这部电影的宣传噱头,都说是成龙的第一次反派角色、第一次抛弃拳脚功夫、第一次文艺回归、第一次被打翘掉,甚至第一次有了肉帛相见的床戏(真好笑,那段床戏看着像是小孩子家家在骑木马),然而观影之后,却依然觉得是成龙一贯的脸谱,就像李连杰在《投名状》里一样,正气总是无孔不出地渗透着,以致于总让人忘了成龙要演的其实算不上是个好人。不知是作为观众的我先入为主,还是成龙真的演不到位,这个铁头的角色,成龙的确没有演好,在一众绿叶都如此出彩的情况下,成龙只能算是合格地交了功课。
杰(吴彦祖),我还是想把他定位成好人,真的,全剧的悲剧焦点,似乎都在他了——他是作为完全体现导演“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”这一悲剧意图的载体。他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人,身在这样肮脏复杂的日本底层社会,却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干那些事。他的梦想很简单,只是想要一辆卖天津栗子的板车,在新宿街头卖栗子——大家本来拉了他做“买卖”,但是天性胆小(其实是胆小吗?我觉得应该是单纯)的他总是畏畏缩缩、一副不成器的样子,于是大家都乐意成全他这个简单的、造价低廉的梦想,送了他一台栗子车。然而,在新宿街头即使是做卖栗子的买卖,还是会轻易惹上黑帮的,先是德叔对他的拳脚相向——伤重的他念叨着“栗子车还被他们扣着”,再而成为自己人的替罪羔羊而被台派黑帮高捷割脸断手(全剧最血腥的一幕),他悲鸣着“还我手”,一声声喊得人心都紧揪着。因为他是最不该承受这些的那个人。忽然想起无数的电影、文学作品里都会有这样的人,最无辜、单纯的人,往往都会沦为牺牲品,是为悲剧的模式。终陷淖泥中,是他们的结局,杰经历过这样非人的遭遇之后,渐渐变得性格乖僻偏激、嚣张暴戾的毒犯,带着一帮牛鬼蛇神四处惹事,加速了混浊不清的华人帮派内部的黑色风暴……直到最后一夜的到来,在刀光剑影的混战中他再次见到了梦魇中的高捷的脸,恐惧如阴魂般窜出,他连爬带滚仓惶逃窜,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魔,他甚至连上前迎战的勇气都没有,平时浓妆艳抹、状如恶鬼的打扮原来依然只是皮相——慌不择路、误中流刀(此处据说删剪掉血腥的切腹片段)、苟延残喘,他孤独地蜷缩于阴暗的角落等待死神,断气前最后一句话:“原来,我依然是个胆小鬼。”他会不会怀念那个在街头卖栗子的自己呢?
吴彦祖:看电影前后,听大家谈论的似乎都是他,但是与帅无关——看电影前,听说他会被挖腹剖肠,命运悲惨(虽然这一段最后还是被剪了,但还是幸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,毕竟还有不少片段是挑战人承受极限的);看电影后,影友们都说他彻底地摆脱了花瓶角色。的确,他的角色难度应该是最大的,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大男孩到恶贯满盈、色厉内荏的毒犯,不是光靠造形上的改变来达成的,还有一种气场的转变——纯真时代的他,那双清澈的眼睛总在看到污浊的现状时轻轻地转开视线,在违背良心跟着同胞偷鸡摸狗的时候也会紧张地左右转移视线。而在被断手之后,有一个让人印象很深的细节——他无声地坐在角落里,一直用右手的手指敲打着那僵硬的左手义肢,双眼冰冷而无神,嘴角隐隐有丝邪气,那种渐渐散发出来的冰冷与乖僻笼罩全身,形成一种极具穿透力的气场,让观影者都感应到丝丝冷意……如果说成龙是合格地完成了任务,吴彦祖应该说是给了人一种惊喜。
其余角色:
北野(竹中直人),幽默、重情义却又守原则的警官,也是我剧中最喜欢的角色,所以最后一夜里真不希望他也会死,幸好幸好。竹中直人演绎起来是架轻就熟了,他几乎没有演不好的角色吧。在我看来,他就像是日本的摩根·弗里曼,无论什么角色,都有一定的厚度在里面。他的中文说得还真不错,至少比片中几个扮演中日翻译的人的中文说得好,关键是咬字也有感情啊~~~但据说片中能说一口流利中文的竹中直人,全是硬背的,虽然戏里他问成龙:“我的汉语说得好不好,你听得懂吗?”,其实他根本一句都听不懂。(谁能认出他就是《交响情人梦》里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休得列杰曼?不过我最爱的,始终是他在《东京日和》里演的那个怀念亡妻的孤独男人)